唐玉姬

 

    老父年近七旬，为了照顾生活起居，我多次劝说到城里居住，次次劝说，次次失败。他舍不得家乡的山，舍不得家乡的水，舍不得家乡的“小龙口”。

由于老父的恋乡情结，使得我有机会常去拜会那伴随我成长、给了我许多快乐，让我梦绕魂牵、难以忘怀的“小龙口。”

    家乡的“小龙口”离老屋约有一华里左右，老屋门前有一条小河，小河的一边是松树林，一边是稻田，顺着这条小河边的小路往前走，就见到了“小龙口”。

    “小龙口”分三部分，最上面的一部分是“龙口”的主部，“龙口”的四面由岩石包围，中间有一个脸盆大的口，这就是“龙口”。从这个“龙口”里一年四季不断地喷涌出一股清清的泉水，这清泉的涌出从不因天旱而中断，它是我们那一村人的甘霖，据老父讲，有一年闹天旱，这个“小龙口”涌出的清泉救了一村几百口人畜的性命。

    这清清的泉水顺着岩石流向下面，形成一个面积约3平方米的碧潭，这是“小龙口”的第二部分；上面的“龙口”离下面的碧潭约3米，“龙口”和碧潭的周围都是青青的岩石，在岩石的缝隙间可看见盘绕的树根，在“龙口”的侧上方生长有一棵古松，树龄已有300余年，古松的后面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山林。老父讲，这棵树是我的老祖辈栽植的。当年我的老祖辈逃灾荒来到这里，发现了“小龙口”，看到“龙口”不断地冒出清泉，因而才在这里定住。小时候，在夏季这里是我每天必到的地方，我顺着天然的、不规则的石梯，攀着树根下到碧潭，或纳凉，或洗衣服；这碧潭的四周有天然铸就有洗衣板，还有可放蓝子、盆子等物件的石阶，还有一个可躺着纳凉的地方，夏天到这里来纳凉，那真是妙不可言。

    再下面就是“小龙口”第三部分——一道约50米高的瀑布岩，从“龙口”不断冒出的清泉通过碧潭，再从这道瀑布岩流向下面的小河。小时候，我最喜欢下大雨，因为一下大雨，这里就会出现一道美丽的瀑布，每到这个时候，我就会走到瀑布跟前，只见银白色的水流像老爷爷的白胡子，一缕一缕地倾泻下来。风吹过来，把水吹成轻雾洒在我脸上，凉丝丝的。有几道水流好像有急事，匆匆地往下冲，一不小心，撞在岩石上，水花四溅，如飞珠碎玉般晶莹可爱。记得那时已上小学一年级，已经会背诵李白的《望庐山瀑布》，一到有瀑布出现的时候，就站在瀑布的下面似懂非懂的念念有词：日照香炉生紫烟，遥看瀑布挂前川，飞流直下三千尺度，凝是银河落九天。现在想起来，真是有趣。那时，村里小孩子们都到瀑布下面玩耍，打水仗，那真是最快乐的时光。

    上个周末，回家看望父母，刚到家，就迫不急待地去拜望“小龙口，”望着“龙口”上面的古松，望着从“龙口”不断地涌出的清泉，望着下面碧绿的水潭，望着瀑布岩，望着古松后面那郁郁葱葱的山林，感慨万千，家乡的父辈头发已白，小孩也在慢慢长大。这是自然法则，人都会慢慢变老……可是“龙口”依旧，青山依旧！

    说起这“小龙口”有一次险遭劫难。那一年修基耕路，根据当时测路班子的技术测定，准备炸毁“小龙口”，后因老父的坚决阻拦，几经周折，才保住了“小龙口”，保住了家乡人的甘霖，保住了家乡一道美丽的风景。

    我站在“龙口” 边遐思、畅想，思绪回到那毁林开荒的年代，那时山顶全被削平，岩坡上都是光秃秃的，几乎看不到绿色，可是，现在呢，满目一片葱笼，就说老屋后面原来几棵零星的果树已被成片的苹果园、枣园所代替，一切都变了。

    一曲优美的儿歌声闯入耳际，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
    我家门前有小河，后面有山坡；

    山坡上野花多，野花红似火；

    小河里有白鹅，鹅儿戏绿波；

   戏着绿波鹅儿快乐，昂头唱轻歌。

    我抬眼一望，原来几个小孩子正在小河边，一边玩耍，一边唱着歌，一群白鹅正在小河里悠闲的游荡。

    青山含笑，绿水含情。我慢慢往回走，发现隔壁哥嫂家正在安装太阳能。老父又站在水泥稻场边的花坛前凝思。老人家对近年来家乡的变化感触颇深；羊肠小路变成水泥大路，土木房屋变成砖混楼房，一度被破坏的山林已变成满目青翠，电脑、空调、太阳能等等家用电器进入农民家、农民种地政府补贴、农民治病可享受医保等等，好多亘古未有的事现在出现了。

老父常常望着眼前的青山、脚下的绿水，喃喃自语：“思路顺了百业兴呐，天宝工程，退耕还林，好哇！”

    我问老父：“家乡真变了，可是用什么词来描绘家乡的变化更确切呢？”

    老父又问我：“什么最有活力？什么最美？”

    我恍然大悟，年轻，对，家乡就是越变越年轻了！越来越美丽了！

    因为要上班，傍晚时分慌忙回城，耳畔仍然回荡着儿歌声：

    美丽，我的家乡

    水清清，树成荫，

    清清河畔鸟嘤嘤，

    风轻轻， 虫欢鸣，

    满天星辰亮晶晶，

    我生在我乡，我长在我乡，

    这儿胜似天堂。

    （竹溪县林业局）